开破冰船创死所有ai创作

【CARD SHARK师徒后日记】A turtle's heart

✔算是原作给自己出千结局的某种续写,时间大概是176X年左右

✔包含原创人物,主cp是老千组,带一些方圆和塞师傅等 

✔BGM(同时也是灵感来源):A Turtle's Heart (Key Ingridient ver.)-Mili


有很多人都对海龟残酷无情,因为海龟被剖开、杀死之后,心脏却还能再跳动好几个钟点。———《老人与海》


000.

周一阴雨绵绵。

 

雨天会带走酒馆的许多客人,使得平时的热闹喧嚣全部变成了偶尔碰撞的酒杯声与砸在窗户玻璃上的噼噼啪啪。我是那种一边热衷于听着淅淅沥沥一边为着雨季让我难堪的收入数字而发愁的家伙。我不是个尽职尽责的酒馆伙计,这点我必须承认。但是我的倒酒“技术”和服务到是获得过客人的赞赏,这倒还暂且对得起我的工作。

 

这得多亏我的老板,兼我的老师尤金·勒帕洛瓦先生。他是一个安静的家伙。他把我这个家伙从失业与饥渴的魔爪中救了出来,让我在这个酒馆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收入依旧微薄,但也比流落在坡城的街上讨食要强得多。他教我如何挑选酒的品质,如何倒酒,如何讨价还价,如何应付一些顾客的挑衅,甚至如何照顾牧羊犬。

 

说到牧羊犬,听说在我到了酒馆后见到的那条已经是第二条了。前面还有一只忠心耿耿的牧羊犬,因为年老而过世。在这个不幸与性病横行的年代,这也不失为一种令人羡慕的死法。第二条与老板相处得也算融洽,但却慵懒,只会在我给它喂食的时候摇尾巴。

 

我猜它不喜欢雨。每次雨天连喂食也激不起它的兴致。但是现在是周一,正巧就是阴雨绵绵。也许周二还会这么下去。

 

001.

我时常看见老板将笔点了墨,在他旧黄色的的纸张上让墨水起舞。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曾看过其中一本日记的其中几页,工整娟秀的字体配上一些速写面容。老板十分珍视多·欧比妮夫人们与圣骑士乔治来探望的日子,他们的面容明显比他人更为精致。

 

老板同时似乎也在对自己早年的一些事情进行记录,颇有写自传的意思。他用手语告诉我,他总有一天会完成它们。我时常好奇老板年轻的经历。事实上,我只知道客栈里不幸的贵族与两位欧比妮夫人。

 

除了欧比妮夫人们与圣骑士以外,偶尔会有认识老板的客人,热情地叫他的名字,然后我就从零碎的话语中略微了解到,老板年轻时行走在整片法兰西大地上,为他们口中的“革命”做了很多贡献。还有一些客人会请老板陪他们打一局纸牌游戏,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被拒绝了。

 

直到有一次,有两位男士踏进了酒馆。我记得那是个下着细细春雨的日子,两位男士丝毫没有为春日的湿稠烦闷所影响,他们只是颇有礼貌地把帽子与随身背着的袋子递给我,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认为他们只是普通的酒客就是我见识短浅的铁证。

 

老板依旧在客人稀少的雨天亲自迎客。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在原地顿足。

 

是啊。但凡认识,谁能看见大文豪伏尔泰和数学家达朗贝尔还不顿足呢?至少在后来知道他们的身份后,我也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

 

“不要震惊,年轻的朋友。我们只是路过此地,顺道访问。请原谅我们冒昧的不请自来。”达朗贝尔先生笑眯眯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老板摇了摇头,摆了个手势表明自己并不在意。我想我大概当时啥都不懂但又受好奇心驱使而站在一旁,任由话语灌进我的耳朵。

 

“有葡萄酒吗,尤金?”一阵寒暄后,伏尔泰问道,“我知道这太唐突...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问...我们自你后遇见的老千们就是下三滥,都是技术差劲的堕落者。像你这样的艺术家已经是难得一见了。因此...能给你这个冒昧的邀请吗?“

 

我看见老板眸子里的光芒消失了一瞬间。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话语。但在犹豫后的点头是最令我震惊的事情。毕竟换做以前,老板是会习惯性地微笑然后拒绝的。直到我给客人倒了酒,坐上了牌桌,我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5里弗尔,10里弗尔...我对纸牌游戏的规矩也只是略有涉猎,因此我每一局都输得很惨,这也是必然结果。但是老板每一场似乎都胜券在握。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老板的牌技这么好。哪怕是他出千了,那两位哲人都没有看穿,更别说我这个普通的酒馆伙计了。但最后一局,不知道为什么,我拿到了4张A,赢得了我人生牌局中为数不多的胜利。

 

“这是你的学徒?我相信他很有天赋才会被你选中。”伏尔泰爽朗地笑着,将里弗尔心服口服地递给了我,殊不知我当年只是在酒馆的一张桌子上给勒帕洛瓦先生表演了一下抽牌技巧而已,“也许你可以教给他一些你的艺术。起码让他帮你应付一下好赌的客人——无意冒犯。“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你教他,尤金,我相信未来你会承认这一点的。”达朗贝尔依旧笑眯眯。

 

老板的微笑基本没有消失在他的脸颊上过。直到两位先生准备起身离开。

 

“谢谢你的慷慨,勒帕洛瓦先生。在我们临行之前...”伏尔泰拿下被我挂在门口的袋子,“这件物品是属于你的...请你收下。”

 

“我们最近才收到它...请原谅。你的一位朋友在卡斯卡罗茨的老营地发现了它。他麻烦我们交给你,希望你能亲手接下它。”

 

达朗贝尔话音刚落,一把老旧的小提琴就映入我们的眼帘。它破旧,但尚且算完好。我习惯性地想伸手帮老板接过这件“礼物”,却被“亲手”两字限制住了。我望向老板,他这许久以来如湖泊般平静的眸子一瞬间划过了什么。我不认识那些情绪。我为老板今日的反常不解又好奇。我只知道湖泊被小提琴激起了浪花。他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过小提琴,鞠躬向两位先生表明感谢。

 

小提琴上有一串快被风与时间磨尽的文字:圣日耳曼伯爵。

 

“尤金...我们很抱歉。但是历史会证明我们无罪。”

 

这句话很耳熟。我忘记是哪位先生说的了。

 

再后来,我鲜有见到那把小提琴。也许它坏了。

 

 

002.

圣日耳曼伯爵是谁?自那天起我就一直好奇这个问题。虽然老板接过小提琴的神色使我的开口变得战战兢兢,但老板依旧温和地回答我【那把小提琴就叫这个名字】。

 

可惜了,我并不是三岁小孩。也正因我没有童言无忌的权利,我没有再追问。

 

生活依旧是循循环环的酒馆日子。和以前不同的是,老板开始遵循两位大师的建议,教我一些牌技——当然,包括部分千术。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想拜托我去“对付”一下好赌的客人。虽然不能沟通学习牌技是件格外困难的事情,但我依旧能够理解老板的意思。

 

洗牌,叠牌,抓牌,换牌。美酒,手势,顺逆时针,胭脂粉沫,甚至还有女装。这比我一开始忽悠老板的小技巧难多了。我一开始学的并不好,我总会忘记信号和手势,我总会在假鸽尾洗牌的时候把牌不小心全落下去。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都要生自己的气了,但是老板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温和地询问我【你要再练习一遍还是让我解释给你听一遍?】

 

尤金,我的老板,是一位耐心的天才。我不禁一次次好奇他究竟怎么学会纸牌与出千的艺术。他日记中支离的片段和我仅见过的自传的手稿都没让我拼凑出他的学习经历。我猜也许与那位神秘的圣日耳曼伯爵有关。还有厄德奈斯——因为这个名字出现在了一种叠牌上。那种叠牌我怎么都学不会。但对付酒馆里的客人,我的技术已经绰绰有余。他们之中不乏失败的老千,只是我习惯了看破不说破——反正胜利是我的。

 

酒馆的客人变多了。我被人叫做“小尤金”。我无所谓,我不喜欢我父母给我的名字。实际上,我还一直羡慕老板有这么一个好名字——“出身高贵”,是我喜欢的意蕴。

 

比起这个,我依旧好奇圣日耳曼伯爵是什么人物。但我和老板都依旧闭口不提。

 

 

003.

我一直很喜欢老板的速写。他习惯每天画完速写再写上文字,因此我有幸能看到他画笔下的酒馆众生,包括牧羊犬。老板送了我一张我自己的速写,它现在被我夹在我自己的日记本里。

 

说到我自己的日记本,那是一位客人在匆忙离去的时候落下的。它是崭新的。我拿着本子等了几天想要物归原主,直到后来它的原主人大手一挥决定送给我。在坡城,有个好处就是你能遇到如此善良朴实的人。我学老板的样子,蘸了墨水写上我获得我的日记本的伟大日子,想把那位客人画下来,再写上我自己感激的话。

 

那页最终在我的不懈摧残下被墨水摧毁,被丢进了垃圾桶。我根本不会画画。别说速写人脸,连照葫芦画瓢画一颗桌上的苹果我都做不到。我只能放弃绘画这门艺术,开始写字。

 

在发现我有了自己的日记本并且我把所有人的名字都拼错了后,老板决定教我语言课。我不愿意写我自己的名字,于是我们从老板的名字开始。我不禁越来越觉得把尤金拼成鱿斤真的太蠢了。在这之后,当我看到老板日记本上娟秀的字迹,常常会发出感叹。老板看着一边感叹一边对着自己的狗爬字发愁的我,笑着比着手势【不要着急,你总有一天会写得和我一样好】。

 

“真的吗...?”我无奈地趴在桌上,“希望您这句话里不包含出千成分...我又忘记今早那位大人的名字怎么拼了...”

 

【是真的。只要你愿意练习。我们进行下一步吧。】

 

“嗯...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我还没有见过您上色的图画作品呢,能给我看看吗?”

 

老板摇了摇头。【真遗憾,我不会上色。但是写日记速写就够了。】

 

“噢噢...”我立起身子,任由灯光洒落到我的墨迹上,“速写也不是件易事呢...我这次拼对了吗?”

 

 

004.

周二又下起了雨。在倾斜而下的狂风骤雨后,坡城河边的绿草更为茂盛了。

 

我完成了枯燥乏味的语法练习和练字。正巧过了雨时,啤酒花的味道传到我的鼻腔中,伴随着草籽的特有清新使得我大脑清醒。老板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散一散步。恕我直言,雨后散布这种轻松又舒适的运动谁能够拒绝呢?尤其是当你在充满啤酒花的坡城的时候。

 

老板看上去心情很好,他的步子轻快敏捷。虽然一路沉默,只有我偶尔发表一下自己对啤酒花的喜爱,但我确信我们比一些聊天的路人更要自由自在。在几个冒失的孩童从桥上跑过后,远处的街道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我一直觉得钢琴的音调有一种莫名的怅然感,因此我不愿意在那家店铺久驻。

 

带着一些找话题与询问的意味,我似无心地问了一句:“您会演奏什么乐器吗?”

 

老板想了一下,又一次摇了摇头。

 

我突然想起许久不见的那把小提琴。因此圣日耳曼伯爵的疑问又浮上心头。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再深究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就把它当成一把普通的小提琴就好。但谁会管一把琴叫做伯爵?尤金·勒帕洛瓦,我的老板,我的人生导师,我在酒馆听到他的传奇已经太多太多,但是圣日耳曼伯爵这个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闻过。我好奇。我向往这段尘封的故事。

 

因此,我以溜牧羊犬和采购良酒的名义跑到了坡城的图书馆,报刊,所有能得到信息与纸张的地方,寻找询问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老天,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有这么多文字的地方!炼金术师,不老传说,无言启示录...这是最大众的说法。最后,我从一个长着黑色浓密胡子的黄帽老人处得到了一则不同的消息。

 

{圣日耳曼伯爵于1743年因欺骗君主而被秘密处死。}

 

那把所谓的小提琴,抑或小提琴的主人是一名死刑犯。而我的老板,和死刑犯说不定有联系的人,是一位“英雄”,一位“传奇人物”。

 

我不敢再问。

 

 

005.

我出千被抓了个现行。

 

我敢和诸君保证,一切都很完美,直到我的手牌里出现了第5张A!我无数次熟练运用的鲨鱼发牌在某一时刻背叛了我,使得我的手上出现了第五张A。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盯着手中不应该出现的第五张A,一下被定在原地。客人叫嚣起来,喊着老板的名字,威胁着如果不给他合理答复就叫宪兵。我害怕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答复。

 

但更为稀奇和好笑的是,老板在那位顾客的袖子中套出了第6张,甚至第7张A牌,更有甚者,他的牌上面还做了记号,那记号过于隐蔽以至于我都没有看见。最后居然达成了一个互不告发的息事宁人结局。

 

那时候已经黄昏,送走了无理闹事的客人,老板拉出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夕阳把他的半边脸颊涂上金色。我站在一旁,有一些委屈与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恼怒。如果不是老板,那么我可能已经手足无措地蹲巴士底狱都说不定了。

 

对于我的道歉,老板只是“说”,下次小心些。

 

【有的时候,不出千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嗯...那么您曾经出千失败过吗?您是怎么逃...脱...”

 

我的话音随着老板凝重的神色而弱下去,很明显我这张笨嘴巴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连忙拍嘴,想站起身去做点正事,比如趁阳光正好溜溜牧羊犬。

 

【我很少被戳破...】无言者的双手在夕阳中交舞着,将文字打进我的大脑。【我只失败过一次,那是几十年前...但是我很幸运,有人救了我。】

 

啤酒花的香气,食物的香气,夕阳的暖意。影子,被拉到酒馆的壁炉上。

 

老板看着我的眼睛,我感觉他的眼睛格外深邃,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他懂得我的心思与疑惑,手指再次交错。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所以,有时候不出千是最好的选择。】

 

我似乎突然懂得了为什么老板再也不轻易再次出手。我没有再问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去切了几片面包给向着酒馆门口发呆的男人。

 

007.

我的日记写得越来越好了,只是我仍旧不会速写。

 

老板的自传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没有动过了。我觉得很奇怪。

 

008.

周三。我在雨声中重拾一些零碎的东西。自从去了书店后,我便看到了许多法兰西大地其他地方的景观。遥远的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充斥着上流气息的图卢兹咖啡厅,山野中的别墅,浴室中的氤氲朦胧,还有美丽的阿让。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多么想去这些地方游历!但比起做白日梦,我还是好好地干好酒馆的工作为妙。

 

酒馆依旧没有人。早上只有三位先生来到酒馆,各自喝了一瓶白兰地就走了。这么长的雨季在法兰西实在罕见。我内心的焦急又燃了起来,但是老板却依旧悠然自得。因为客人少了,有客人到来他便会起身去倒酒,在这时我就会选择去清理一下酒柜或者再试着让牧羊犬激起兴致。

 

直到中午,太阳吝啬自己的阳光的中午,酒馆的门被嘎吱嘎吱推开来。

 

带着雨天特有的水汽与潮湿,客人狼狈地脱下湿漉漉的帽子,将它递给我。虽然狼狈,但他依旧不忘说了一声谢谢——声音很轻,但被我敏感的耳朵捕捉到了。他带着一身的疲惫,也许还有落魄,走到一张空桌子上坐下。老板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那沉闷的一声:“酒。随便什么酒都行。”

 

一份温热的汤羹,一杯美酒。还有一块蘸了黄油的面包。客人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擦了擦沾了雨水的凌乱黄发。

 

我当时没注意老板不自然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想逃走,好像做贼心虚想要逃避。但面容消瘦的客人笑了笑,缓缓地道:“我安静的朋友,很久不见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沉重地顿了一下头。将客人推过来的里弗尔推了一半回去。

 

“我现在没有当年那么穷困潦倒。谢谢您的好意,勒帕洛瓦先生。”客人摇了摇头,“法兰西也和之前不一样了,我相信您深有体会。”

 

老板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它令我不知所措,只能在旁边干干站着。他摇了摇头,拿出随身记账的本子,让墨水拼出道歉的话语。

 

“我不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如果真要说,那只能怪我的好医生圣日耳曼伯爵。”

 

圣日耳曼伯爵!?我的思绪随着这个称呼迅速集中。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位客人有些面熟,我似乎在速写中见到过。和那位叫塞拉尼的贵族有几分相似。而后来证明的确是他。他怎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话音还没落,我看见老板眼中就燃起了我从没见过的情绪。也许一开始是无奈,但到了后面似乎成了愤怒与哀伤。他的眉头锁了起来,皱纹更加明显。沉默者举起手,表明让出言者不要再说了。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抹布。

 

“...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我本意不是如此。”年迈的贵族拿起了酒杯,无声饮酒。酒馆被可怕的沉默所笼罩。只有雨水的倾盆声在沉默中炸开。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老板让客人——哪怕是故人,不要再讲下去。后来塞拉尼先生没有再讲圣日耳曼伯爵,只是聊起了坡城的话题。这位落魄的贵族从始至终都对我们用着敬词,好像我们也是出生高贵的人。最后的离别也依旧不声不响,塞拉尼先生戴上帽子就离开了。

 

然后,在那天晚上,老板的房间传来小提琴的声音。它断断续续,不成旋律,不成音调,完全是一个对小提琴一窍不通的人在尝试。我当时只是惊讶,这把小提琴居然能够拉出声音来,我以为它已经坏了。我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听着嘶哑的琴声在倾吐着不为人知的语言。还有若隐若现的抽泣声。

 

我想叩门,抬起的手却凝固在空中,最后落了下去。那一刻我不再在乎圣日耳曼伯爵是谁,我只真诚地希望尤金·勒帕洛瓦先生可以开心。小提琴的断断续续不像是一位小提琴家在演奏着伤悲与烦恼,更像是演奏者在和琴音本身对话。

 

您在和谁说话?是那位圣日耳曼伯爵吗?

 

009.

诸君,若要我给各位一个写日记的建议,那就是千万在离开时要记得把它合上,切莫忘记。

 

我对圣日耳曼伯爵的疑问因为我的疏忽全部暴露在老板的眼皮底下。因为我在柜台写东西时门口涌入了一堆客人。天啊,我真怀念下雨天人少的时候!

 

这件事正好发生在塞拉尼先生拜访的不久后。我不断地想,要是我那一页没有写那么多关于圣日耳曼伯爵的疑问,老板瞥一眼也并不会看到。

 

周四,雨天。循循环环。这个酒馆在没有人的时候会变成小小的斗室。而我在这里看着红棕发的,我的老师。他的眼睛浑浊。

 

【我没有想到你一直在疑惑这个问题。】

 

“是的...我很抱歉...我觉得我不应该...”

 

【你不用道歉。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

 

哗啦啦,啪嗒啪嗒。雨声渗透,但我脑中的声音依旧响亮。

 

【你现在对圣日耳曼伯爵了解多少?】

 

我有些结巴,但还是把我听过的那些炼金术师和不死的传闻,包括他是个死刑犯都一一吐出。但我确信,这些和尤金先生眼中的圣日耳曼伯爵都不一样。

 

【...人们就是这么评价他的。其实也没错。】

 

【你说无言启示录?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老千。】

 

【之前我有幸成为他的学生,他教给了我这些出千的技术。而那时这成了我的一条活路。所以,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学成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听说他...死了。可能是在凡尔赛宫决斗输了。技巧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你可以认为,他是我的老师。小提琴是当年他最喜欢的乐器,这算是我的拜师礼。仅此而已。】

 

【这些都是太久之前的事。都无所谓了。】

 

我不知道哗啦啦奏着音乐的雨是否聆听了这些话语。只是后来雨声越来越大。

 

010.

时间变换,斗转星移。雨声带着老板脸上麻木的微笑散去。一段时间内我确信了圣日耳曼伯爵只是因为是老板的老师,所以老板格外珍惜他而已。

 

可是纸包不住火。就像我的日记总会把我疑惑圣日耳曼伯爵的这件事情暴露出来。

 

那一天,老板在酒馆里和一位从凡尔赛宫来的贵族交手了。我才知道老板还会剑法。

 

那位贵族似乎是这时代残存的保皇党,似乎以前隶属与某位年少有为的军官。他认出了尤金的身份。他咧开牙齿大声地嘲笑起来,嘲笑革命的不堪一击与老板白费的努力。但碍于他的身份依旧坐实,大家都未多言。

 

直到他提到了圣日耳曼伯爵。他骂伯爵就是一只缩头缩尾的老鼠,在凡尔赛宫讨不到好处才转身革命,不过是可怜苟存的一个毛贼,最终在凡尔赛宫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我看见怒火迸发。尤金·勒帕洛瓦先生拔剑了。

 

那位贵族输了决斗,倒在地上。最后他以不再声张为条件换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011.

我从未见到老板喝酒,直到——贵族事件发生后不久,老板在酒馆和圣骑士与黛博拉女士喝了很多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板醉酒。在圣骑士和黛博拉女士离开后,本来被我们齐力扶上床的老板又站在窗台边,身子歪歪斜斜。

 

我本来是要为他拿醋醒酒,但是我怕他一个不留神摔倒,于是赶紧跑到他旁边扶住他。我看见他在哭。泪光外,颤颤巍巍的手指比划出残缺的信息。

 

【小提琴】【小提琴】

 

我不知道老板把他的小提琴放在哪里,只能扶老板坐下后赶紧在房间不顾一切地寻找小提琴。谢天谢地,它并不在很隐蔽的地方。老板半瘫在床上,将这老旧的乐器抱在自己的怀里,继续抽噎。

 

我害怕极了。

 

然而这种脆弱依旧是温存。在不久后,勒帕洛瓦先生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他的眼睛向上翻,嘴边冒出白沫。我吓坏了,我束手无措。我想跑出去呼救。但是大半夜的坡城街上空无一人。老天...如果圣骑士乔治和黛博拉女士没有离开该多好!

 

这似乎是抽搐病。小提琴跟着剧烈颤抖。我像个脱了水的鱼儿,什么都做不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无助又自怨自己的无知。我不知道老板有抽搐病,从来都不知道。

 

感谢上帝,抽搐病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拿着毛巾为老板擦去他脸上的泪汗交织。

 

我看见老板的嘴唇在喘气中微微颤动,在月光下想吐露听不见的话语。小提琴被抱得很紧。也许他在呼唤着故人。他试着在自己无穷无尽的呼唤与泪水的浸泡中入眠,却又被呕吐感唤醒。

 

{对不起}

 

我听见他无声的嚎啕大哭。

 

他又试着站起来,一只手拿着小提琴,一只手拿着拉弦。在月光不辞而别前,我惊讶地目睹着他,一个原本什么乐器也不会演奏的人,拉出了一段完整的旋律。

 

我似乎在找线索的路程中,在某间书店里听过这段旋律。The Carriage.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描绘马车里的情景。他是怎么学会的?

 

明明应该是轻快,甚至有些俏皮的旋律。我却似乎听见了一出悲剧。

 

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几乎快蒙了灰,从拉完小提琴的老板手中递给了我。

 

【你要的真相。圣日耳曼伯爵。】

 

似乎把日记给我是什么任务。在我接过日记后,老板踉踉跄跄回到床上,抱着小提琴紧紧闭上眼睛。

 

我翻开这本老旧的日记。老旧,却完好。

 

在第一页,一位老伯爵的速写映入我的眼帘。在它旁边是潦草的笔迹。

 

 

012.

我尊敬的尤金·勒帕洛瓦先生。当您试着轻描淡写地把您和圣日耳曼伯爵的关系定义为简单的师徒时,您面对这本日记有何感想呢?

 

我似乎站在很远的地方。我看见红发少年意气飞扬,我看见白发伯爵游刃有余,我看见两人在法兰西的大地上奔驰,年轻人信誓旦旦地写下:我们是不可阻挡的!

 

我看见在夜间,红发年轻人在痛苦抽搐时,伯爵轻言唤着安慰的话。我看见马车灯光摇摇晃晃,在年轻人眼中凝聚成一片星河。

 

我看见红发年轻人在雪地中倒下,睁眼是一片白花花,而不是焦急冲上来的关怀。背叛远远比雪还要冰冷。马车里的温暖被冰冻得荡然无存。凡尔赛宫,那个我盼望前往一观的地方成了尾声。

 

【圣日耳曼伯爵,他真的死了吗?】【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明白】【他愧对之前背叛我?】

【今天有人告诉我,他被秘密处决了】【我不相信,他的灵魂没有回过酒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今天伯爵的灵魂还是没有回来。】【今天依旧无声。但是牧羊犬似乎病了。】我也是斗犬

【我的抽搐病越来越厉害了,我必须尽快再次习惯独自面对它】【我不知道】他没回来

【他为什么要帮我?】【也许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神秘】【朱莉·多·欧比妮夫人来看我了,她让我尽快从这场不幸中走出来,我说不了话】窒息【我不知道这是否正常...】【我很累,我想休息。酒馆就像一个小斗室,我离开不了这里。生活是循环的。我想我在想念马车。】伯爵还没回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为什么还让我死在麦格雷戈手下?】【也许如果我死了更好一些?】

【牧羊犬去世了。我很难过。不过波特豪斯女士也许也不孤独了。我今天很害怕。】你在生我的气? 如果你还在 【我会去买一条新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连着梦见凡尔赛宫,如果我不出千会不会不一样 【我很喜欢黛博拉女士的新帽子】忘记【狐狸不叫了】你在哪里?我愿意给你付所有的酒钱。 你为什么要救我?自私的老秃鹫 。 这么做是不会让我消气的。 求求你停下来,原谅我

 

(*中间很多页要么被撕掉了,要么是认不出来的文字,接下来是娟秀的字迹)

 

【今天酒馆生意很兴隆。我很高兴。】【生意越来越繁忙了,也许我该去找一个人来帮我】【今天坡城是晴天,我很高兴。】

【这本写满了。我该换另一本日记本了。】

 

 

013.

我和老板都没有再提起过圣日耳曼伯爵的事情。毕竟后面的日记都没有出现过圣日耳曼伯爵这个名字。也许老板想忘了这段故事。但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距离1743年已经过了几十年。我不知道圣日耳曼伯爵的灵魂是否回到过酒馆。夜晚尤金·勒帕洛瓦先生的房间里响起的小提琴声他是否有听见。他是否知道那本落满灰尘的笔记后面的内容。他是否在夜晚试着为抽搐的年轻人盖被子却无功而返。我希望他原谅我知晓了这一段尘封的千爵史诗。我希望他不要怪罪我那天晚上面对犯病的老板束手无策。

 

在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周六,老板让我把一张桌子挪到别的地方。那是壁炉旁边的一张桌子。老板说,不如在这里放一个装酒的橱柜,因为储藏室真的放不下了。

 

周天雨没有停。不过坡城的多雨也不在罕见了。我起来后看到新的酒柜的上方,悬挂了一张画像。紫色的着装,白色的头发,右侧脸颊还有一颗痣。虽然没见过带着色彩的骗局艺术家,但是我从外观依旧认了出来。

 

我依旧震惊。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震惊。我只是回头望了望在擦桌子的老板,问:”您是在哪得到的这幅画?“

 

【不,这是我自己画的。】

 

我再看了一眼这幅油画,点了点头。我并不震惊老板突然学会了上色。既然他能够学会拉小提琴,学会了那么多牌技和千术,那么上色他也一定会学会。只是基本没有人看到他的废稿,正如当年基本无人看到马车灯晃,听到半夜琴声。

 

这段史诗的脉搏永远不会停跳。

 

圣日耳曼伯爵,您的鬼魂一定看见了您的学生——尤金·勒帕洛瓦先生吧?您看不见吗,他已经成长了许多啊。

 

酒馆的大门吱嘎吱嘎作响。该开门迎客了。我向着阳光走去。


END


以此文献给我最好的同行者。她让我的夏天变成了金黄色。

以及我的引路人。没有她我可能不会有如此进步,我依旧真诚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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